摘要：建构可持续发展的大学是当今世界各国高等教育变革的一项重要议题。面对人类世时代对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提出的新要求，法国将建设可持续型大学纳入国家生态转型战略中，并获得大学的积极响应。作为法国可持续型大学建设的典范，巴黎文理大学联盟成员巴黎多芬大学提出了以承担社会与环境责任为基础、以教学—科研—组织运行为支点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该校通过完善“大学社会责任”治理体系，发起多元化的可持续发展教育项目，优化组织运行对环境的影响和鼓励师生参与可持续校园建设，以践行可持续发展承诺。其战略规划和行动路径为我国完善大学治理模式，培养对可持续发展有责任感的跨学科人才和创设多主体参与的可持续校园生态提供了有益经验。
关键词：法国；可持续型大学；巴黎多芬大学；可持续发展战略与路径
自1987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发布《我们共同的未来》报告，提出“可持续发展”这一概念后，可持续发展逐渐被视为全球应对环境问题的关键维度，同时也为大学带来了新的课题。2022年5月，第三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高等教育大会呼吁：“重塑高等教育的理念与实践，以保障地球和人类的可持续发展。”这将高等教育在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作用提升到了新的高度。目前，全球诸多大学通过顶层设计、整体统筹、跨学科合作探究的方式制定战略规划与行动计划，动员利益相关者积极参与学校可持续发展行动的落实。[1]有学者提出，建成能够引领并支撑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大学，已然成为当今全球治理中最具挑战性和紧迫性的重大议题之一。[2]
法国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便将“可持续发展”作为其各项公共政策的根本目标。[3]近十年来，签署《巴黎协定》《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等全球协定、积极参与国际环境保护事务，进一步体现了法国面对气候变化威胁的大国担当。在高等教育领域，法国不仅将高校推动校园可持续发展建设纳入国家《环保法案》中，还相继推出一系列促使高校和科研机构深度参与国家可持续发展战略的政策报告和行动举措。本研究在梳理法国建构可持续型大学战略背景的基础上，将巴黎文理大学联盟（又称巴黎文理研究大学，Université PSL，以下简称PSL）成员之一——巴黎多芬大学（l’Université Paris Dauphine-PSL，又称巴黎第九大学）作为案例研究对象，分析该校在推进可持续型发展过程中的具体策略和实践路径，进而探讨大学在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方面如何更好地满足经济、社会与环境发展的需求，助力高等教育促进社会生态转型。
一、法国建构可持续型大学的战略背景
2003年，法国政府制定《国家可持续发展战略》，教育是其中一个重点关注的主题。[4]随着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实施，法国高等教育持续向可持续发展方向延伸，出现逐渐普及化的趋势。总体上，法国提出发展可持续型大学的背景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首先，人类世①时代对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提出新要求。人类世时代已然来临，人类被视作“主宰地球命运的决定性因素”[5]。长期以来，气候变暖、环境退化、社会暴力等问题，不但破坏了人类的社会生活，更威胁着未来的生态安全。因此，人类必须具备改造和可持续地改变地球、大气、海洋、土壤和生物多样性的能力。[6]面对这些压力，法国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推进环境教育。[7]其中，可持续发展成为国家高等教育治理的核心议题。[8]一方面，高等教育被视为反思和传播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工具，通过人才培养建立伦理共识，教导学生以合理的生活方式适应人类世时代的现实环境。另一方面，生态转型要求人们重新审视与科学的关系，从将其作为人类控制自然世界的工具，转变为服务于当代及未来人类和非人类福祉的道德追求。高等教育研究则将科学探索活动定位为新伦理的基石，强调要对自然和人类负责。无论是生命科学、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都能够为人类共同面临的挑战提供答案。[9]
其次，高校和研究机构促进生态转型逐步融入法国国家环保战略中。2007年法国召开一系列有关环境的政治会议后，于2009年和2010年相继颁布《环保法案》1和2号法律，由此开启了“格奈尔环境运动”（Grenelle de l’Environement）。该运动基于政府、专业机构、非政府组织、企业协会及公共机构的多方合作，共建旨在推动法国生态转型的“格奈尔环境框架”。为在教育领域落实这一框架，《环保法案》1号法律的第2009-967号规划法的第55条明确规定，所有高等教育机构均需通过“绿色计划”（Le Plan Vert）实施可持续发展方针，并能够申请基于可持续发展标准的标签认证（une labellisation）。[10]同时，政府推出可持续发展和社会责任认证标签（DD&RS），希望大学将“引领可持续发展”作为共同的战略追求。2020年3月，政府推出“法国复苏”计划，其目标之一就是加速生态转型；同年12月宣布投资27亿欧元对国家、高等教育与研究及学生生活领域的公共建筑进行校园场所的能源改造。可以说，法国提出加强高等教育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的促进作用，与国家环保战略的推进一脉相承。
最后，法国大学积极响应并推动社会可持续发展与生态转型变革。2010年，法国大学和大学校校长联合会发布“绿色计划标准”，要求高校和科研机构参照该标准制定相关指标体系，以此评估自身可持续发展的相关措施。为推动生态校园建设，使自身与当地形成一体化发展，一些高校与科研机构推行生态校园（Eco campus）计划；一些高校与科研机构将可持续发展的经济、社会和环境三大要素融入教学、科研和运营之中；还有一些高校将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作为学校的战略目标之一。[1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15年9月发布《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后不久，法国也出台《2030年议程》，强调通过终身教育和培训，实现人们行为和生活方式的改变。[12]2020年12月24日的《研究计划法》第L123-2条中明确提及高等教育公共服务的新使命，即提高对生态转型和可持续发展挑战的认识与培训。[13]2022年2月，法国著名气候学家让·茹泽尔向高教部提交《加强高等教育中对生态转型及可持续发展挑战的认识与培训》（Sensibiliser et former aux enjeux de la transition écologique dans l’Enseignement supérieur）报告，提出六项关键行动。自此，法国多所高校纷纷推出与可持续发展教育相关的学校项目（projets d’établissements）、教学项目、研究项目及学生倡议，进一步将法国建构可持续型大学的运动推向高潮。[14]
二、巴黎多芬大学建构可持续型大学的战略设计
巴黎多芬大学是PSL的成员校之一，后者是由巴黎地区9所高校及研究机构重组而成的一所世界顶尖综合性大学（联盟）。该联盟2022年被赋予大机构②地位。在成员机构的聚集效应下，PSL在QS、世界大学排名中心（CWUR）等发布的2023年和2024年世界大学排名中均斩获佳绩，名列法国第一；在落实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承诺方面，PSL在《泰晤士报高等教育》2024年影响力排名中位列全法第四。[15]作为其重要的成员，巴黎多芬大学更是走在PSL可持续发展的前沿，这与PSL建构可持续型大学的战略顶层设计息息相关。
（一）提出以承担社会与环境责任为基础的可持续发展理念
自2015年联合国发布可持续发展目标以来，无论是在所有成员院校内部，还是在与国际伙伴的合作过程中，PSL均表示要积极承担社会和环境责任，践行大学增进人类福祉的使命。经由学术评议会投票，PSL组建了环境责任主题委员会。该委员会由PSL成员机构推选的20位代表组成[16]，专门负责研讨和确定学校可持续发展与生态环境转型的相关事宜。PSL在《学校宣言》中，对建设可持续型大学作出声明：其一，所有成员校应积极致力于公共服务，为国内外的可持续发展政策和讨论贡献力量；其二，PSL鼓励并重视学生（通过社团参与）在推进社会与环境责任中的作用。在教学、研究和活动方面，PSL更是将可持续发展目标纳入考量范畴，积极恪守科研诚信的价值底线、坚持开放数据政策。在人力资源方面，PSL提出支持教职工高质量的工作生活、职业发展及对他人的包容性。[17]
为响应PSL的号召，巴黎多芬大学自2016年12月起，将大学社会责任作为其主要发展战略方向之一，提出“建设面向世界、负责任的明日大学”的口号。该校承诺遵循联合国于2007年提出的“责任管理教育原则”（Principles for Responsible Management Education, PRME），将承担社会与环境责任作为优先事项纳入大学组织运行中，并积极动员教学研究人员、行政人员及学生共同参与落实。其中，特别指出将学生培养成善思好问、积极负责的专业人士与社会公民，关注其行为和决策对环境、社会及伦理造成的影响。[18]
（二）推出以教学—科研—组织运行为支点的可持续创新计划
法国学界认为，生态转型和可持续发展要求大学重新思考人类与科学的关系，科学应具有道德性，为当代和未来世界服务。教育成为“对自然和社会负责”这一新伦理的核心，也是建立共识和促使人类生活各方面适应环境现实的反思和传播的工具。因此，无论是从生物学、数学到医学，还是从经济学、法律、建筑学到历史和地理学，大学均需通过探索跨学科教学与科研，为人类共同面临的挑战提供答案。[19] 2011 年以来，PSL成员机构启动了约100 个教育培训项目和200 个研究项目，为跨学科提供了理想的学术环境。[20]同时，各成员高校也将可持续发展观念融入组织运行和校园治理之中。
巴黎多芬大学为落实其社会责任政策，贯彻其所支持的负责任大学价值观，推行了一系列跨学科、跨领域计划——“可持续多芬”（Dauphine Durable）计划。该计划旨在在大学共同体内推动与环境相关的重大倡议。“可持续多芬”计划涉及大学教学、研究和生活三个主要目标领域：一是为大学生提供生态转型挑战方面的培训，使其成为变革的推动者，并通过鼓励学生提出可持续倡议增强其责任感；二是为教学研究人员和专业人士提供在法国和境外开展生态转型学术交流的平台，鼓励其参与公共讨论；三是遵照生态转型目标框架，在组织运作方面将多芬大学打造成示范性的可持续型大学。[21]
三、巴黎多芬大学建构可持续型大学的实践路径
目前，PSL成为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网络（SDSN）的国家级主办校（national host），多芬大学借助PSL的国际影响力和良好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规划与实践，成为PSL成员机构中率先且迄今唯一获得法国可持续发展和社会责任认证标签的大学。
（一）以“大学社会责任”为核心的治理体系
为推进学校可持续发展规划，支持绿色校园建设，多芬大学构建了支持“大学社会责任”的治理体系。其一，该校安排一位副校长专门负责大学社会责任事务，并通过大学执行委员会（COMEX）及利益相关者来引领和落实与社会责任相关的政策。学校还指派了三名协调人和一名项目经理协助该副校长的工作。其中的一名协调人为环境责任代表，负责评估多芬大学各项活动对环境的影响，并提出改进措施；另外两名协调人分别负责学校平等和反歧视事务及科研诚信事务。
其二，该校设立了环境与社会委员会（conseil environnemental et social），开展与大学环境和社会责任有关的信息传播、交流和建议等行动。该委员会成员通过选举产生，包括教职员工代表、学生代表和工会代表，以及因其专业知识和参与意愿而获任命的校外资深人士，共18 人。环境与社会委员会的会议均向公众开放，主要讨论大学在环境、生态转型、平等和团结方面的发展议题。
其三，多芬大学于2018年成立“大学社会责任”通讯员网络（réseau des correspondants RSU）。该网络由来自大学所有院系和研究实验室的30多人组成，通过保障信息共享与传播，促进大学社会责任的实施。通讯员每季度召开一次会议，分享和推广最佳实践，开发或提出有关大学运行和环境问题的新项目和新提案。[22]
（二）多元化的可持续发展教育项目
多芬大学设置了具有针对性的可持续发展课程和学位项目，跨学科议题在学生课程和生活中也得到广泛传播，并且所有课程面向全球的企业、非政府组织、国家与地方当局或国际机构开放。2020年，多芬大学推出了全校本科学生的系列必修课——“21世纪生态问题”。作为“可持续多芬”计划中的跨学科项目，共有12次课，分两年学习：第一年的课程内容主要围绕决定气候变化的物理、生物、能源和社会机制展开，第二年侧重于生态转型对经济、社会和文化领域的影响等。[23]多芬大学还设立了服务于初始培训和继续培训的硕士学位项目，如国际事务与发展，可持续发展和组织责任，冲突转化与和平研究，公共政策（企业政策与社会责任方向），经济与金融（包括能源、金融与碳课程，城市政策与领土治理两大方向）。[24]
多芬大学还与其他联盟内高校成员共同参与PSL基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而推出的跨学科专业项目“可持续世界的科学”（sciences pour un monde durable）。该项目旨在利用科学培养新一代可持续发展的参与者，使其既能知晓可持续发展挑战所引发的各种科学问题，又能理解其对政治、社会和文化方面的影响，进而提出可能的技术解决方案。[25]多芬大学承担了培养方案中数学与数据信息科学、组织科学（管理、法律、应用经济学和社会科学），以及AI与组织科学双学位项目等方面的教学支持工作[26]，并综合项目式、跨学科、团队协作、案例研究和实习等多种方法，培养学生思维和能力[27]。项目授课教师除了本校各学科教师，还包括来自法国国家科研中心和其他大学的专家学者，国家食品环境与劳动卫生署、市镇等政府部门官员，城市公共场所负责人和社会记者等。此外，该校作为创始成员加入了环境与可持续发展虚拟大学（UVED），可以访问 UVED 的信息和成果，进而获取丰富的教学资源。
（三）持续优化校园的环境影响
为降低组织运行对环境的影响，这所小而精的学校提出了可持续校园理念，希望从校园生活的各个环节增强教职工和学生的可持续发展意识，并为可持续发展实践提供支持。与此同时，学校积极实施、监控和完成温室气体减排战略，确定并部署师生出行方案，反思校园消费行为，开展负责任的校园采购行动等。
在“可持续多芬”计划框架下，学校借鉴盎格鲁-撒克逊大学常采用的绿色基金模式，于 2019 年底设立可持续发展基金。该基金由多芬基金会发起，大学提供相应资金，旨在资助学生和教职员工发起的可持续发展项目或与大学环境影响有关的公共事业项目。该基金主要针对提高公众对生态问题的认识，关于农业发展挑战的培训和海洋问题三个轴心倡议项目展开资助。[28]学校将在2027年完成校区基础设施改造翻修和新楼建设工程。在此过程中，学校特别提出了基于减少资源消耗、限制废物产生和温室气体排放的行动杠杆。具体而言，学校将通过采用短供应链采购建筑材料，推行家具循环经济解决方案，改善建筑隔热性能、使用可再生能源供热网络、优化废物管理与回收等方式，着力减少碳排放并限制碳足迹。[29]
（四）师生广泛参与的可持续校园建设
在推进可持续校园建设的过程中，教师和学生均被充分地动员起来。一方面，部分教师和研究人员参与了法国著名的“1.5实验室”（Labos 1Point5），以了解和降低科研活动对环境的影响为目标，共同探索减少碳排放的科研创新路径。[30]为使师生意识到应尽早采取行动以促进生态转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并提升其对气候变化的认知水平，学校推出了面向校内师生的培训计划，如参加围绕气候紧急状况的利害关系、气候变化的机制，以及气候破坏的原因与后果等议题展开的智慧科学研讨会。[31]
另一方面，多芬大学注重加强学生社团与可持续校园建设之间的关系。根据该校官网2024年数据，学校共有12个团结互助协会，有近600 名学生自发地组织起来，投入到解决各种社会问题之中。他们在校园内发起衣物募捐、对抗癌症、“一碗米饭”等活动；在校园外，倡导为街头流浪者提供帮助，开展活动提升对残障融合发展的认识，组织关于社会创业、社会问题等的辩论会，以及播放环保电影等。学生协会还积极参与校外机构围绕环保主题开展的活动，如环境责任日、可持续发展目标日等。据学校官方统计，每年有1300多名学生向学校申请认可其在可持续活动方面的投入并获得相应加分。[32]
四、法国建构可持续型大学的经验分析
随着生态转型成为法国诸项改革实践中的核心抓手，它也逐渐形塑了法国经济社会发展模式的新范式。法国政府希望借此引领科技研发和产业调整的方向，加强产业结构与社会发展相互协调的韧性。[33]可以说，建构可持续型大学在助力法国实现国家生态转型与可持续发展目标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一）从顶层设计出发，以整体性治理有序推进可持续发展规划
将可持续发展目标纳入战略规划，正在成为高等教育促进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路径。[34]巴黎多芬大学以“大学社会责任”作为其主要发展战略方向之一，围绕战略治理、环境管理与可持续校园、课程与培训项目、社会政策、科学研究和团结六大轴心履行可持续发展的承诺；通过建立“副校长专职引领—协调人负责统筹—环境与社会委员会协商决策”的治理体系，自上而下地推动学校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借助“大学社会责任”通讯员网络，号召学校所有院系和研究实验室形成信息共享和传播联络网。在现有组织样态下，多芬大学借助逐步完善的“大学社会责任”整体性治理，并结合“可持续多芬”计划框架，将可持续发展理念与宏观制度规划融入学校的教学、研究、校园管理、社会服务和伙伴关系中，从而有序推进创建可持续发展未来的历史使命。
（二）面向未来社会所需，培养对可持续发展负有责任感的跨学科人才
2014年，法国高等教育战略委员会发布的阶段性报告《国家高等教育战略》中提到，须能够在现有大学课程的基础上创建应对社会挑战和涉及多学科的培训课程，同时有必要对与这些社会挑战相关的培训需求进行前瞻性分析。[35]巴黎多芬大学秉持更好地向学生传播可持续发展和社会责任原则，在各种课程和学位项目中嵌入可持续发展目标，以科学质量和专业整合为基础，培养学生的好奇心、开放性、批判性思维、分析、沟通和思考能力，以及积极和负责任的公民意识。该校还与PSL的其他成员机构形成了紧密的教学合作网，推出线下和线上小型课程相结合的学习项目。多芬大学将自身视为未来社会的实验室，积极培养对可持续发展负有责任感的未来公民和引领社会应对可持续发展挑战的先锋力量。它推出的多元化课程既适应了从本科生到硕士生再到职业培训的多层次人才培养结构，又满足了不同学生面对未来社会所需要的跨学科知识储备和差异化能力培养需求。这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课程与教学体系中将教育、可持续发展、学科知识、技能、经验与动机结合起来”[36]的现实挑战。
（三）统筹优势资源和各类行动，创设多主体参与的可持续校园生态
大学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的过程，本质上是其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对组织资源进行灵活多样的重新组合的过程。[37]组织资源既体现为大学新增常设性专门机构以统筹协调可持续发展战略实施，又反映在大学通过集合和动员人才、校园、教育、科技、文化等有形和无形资源实现组织目标的能力中。
在学校内部，多芬大学建构起从管理层引导到师生共同参与优化组织运行的模式：设置专门岗位负责学校可持续发展和社会责任的战略指定与执行等事宜；借助多芬基金会的支持，成立可持续发展基金；将大学生参与各类社团活动视为培养公民素养的组成部分和学术培养的重要补充，并自上而下地号召全校师生在生活中践行可持续发展目标；以“绿色计划标准”等为参照，及时对学校的碳足迹和节能减排行动进行追踪记录、过程评估和总结汇报。在学校外部，多芬大学也吸引了包括政府、企业、非营利组织、公民团体和PSL的其他成员机构在内的诸多利益相关者，通过认证标签、资金支持、专家演讲、联合培养、科研合作、支持学生实习等方式，形成可持续行动的公共关系网络。在内外系统路径的双重作用下，多芬大学逐步建构起多主体间互益的可持续校园生态，进而不断强化其增进公共福祉与承担社会责任的角色和功能。
注释：
①人类世（Anthropocene）主要是指人类活动对气候以及生态系统造成全球性影响的时期，可以追溯至 18 世纪末，亦有学者将 1945 年原子弹爆炸定为人类世之开端。它与“更新世”（Pleistocene）、“全新世”（Holocene）一起同属于第四纪。
②大机构（Grand établissement）为法国历史上形成的地位较特殊的公共高等教育和科学研究机构，如法兰西学院、巴黎天文台、国立自然史博物馆等。它们拥有比一般公立大学自由、开放的学术原则和极高的社会声誉。同时，一些公立大学也享受大机构身份，但它仅仅表明一种行政身份，并非法国高等院校的某一个特殊类别（catégorie particuliè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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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梦琦，首都师范大学教育学院讲师、首都五育融合育人创新中心研究人员；刘美含，首都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来源：《世界教育信息》2024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