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新工业革命对工程教育提出了新的需求和挑战,中国的工程教育将如何发展?本文从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一期的实施情况与当前我国及欧美发达国家的工程教育改革阐述了我国为什么要实施“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2.0”。“卓越计划2.0”的主要思路为支撑新时期中国工程教育发展战略,要积极探索并实施“融合创新”范式、构建新的知识体系、专业设置逻辑和管理办法、人才培养模式、多样化教学方法,实施“一带一路”工程教育的深度合作和新的专业评估和认证制度,加强和改进工程教育师资队伍建设。
【关键词】新工业革命 工程教育 发展战略 工程教育范式 卓越计划2.0
来 源:《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8年第1期
作者简介:朱正伟,重庆大学土木工程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李茂国,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党委副书记。
一、为什么要实施“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2.0”
1.“卓越计划”回顾。
为了提高工程教育质量,加速我国从工程教育大国向工程教育强国奋进的步伐,2010年我国启动了“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以下简称“卓越计划”)。从设计理念上看,卓越计划具有三大特点:行业企业深度参与培养过程,学校按通用标准和行业标准培养工程人才,强化培养学生的工程能力和创新能力。
2015年9月,中国工程院对“卓越计划”的执行情况进行了评估,四年来取得了不少可喜的成绩和变化。[1]
“卓越计划”将于2020年到期。应该说,“卓越计划”对引导高校将工程人才的培养纳入学校的中心工作、激励和引导高校再次将注意力和重心转移到工程人才的培养、转变工程人才培养模式、深化教育教学改革,进而提高工程人才培养质量,以及对于扭转当时我国工程教育“科学范式”进一步深化的势头、让工程教育“回归工程”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然而,从总体上看,“卓越计划”的实施效果并没有完全实现当初的设计理念,我国的工程教育还没有发生质的变化。由于“卓越计划”自2013年10月第三批公布以后没有再批准新的学校或专业,近年来关于“卓越计划”的“声音”少了,大有被忽略的风险,使得到目前为止“卓越计划”惠及学生的比例不足工科学生的5%,并没有达到“卓越计划”预期10%的目标[2];许多困扰我国工程教育的问题,比如创新人才缺乏、以及工科毕业生在国际竞争、经营管理、学科知识交叉融合、实际动手等方面能力不足的问题,依然如故。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虽然教育部出台了一些政策、措施,但在执行过程中缺乏其他相关主管部门参与的配套政策,使其积极性和主动性不足;其次,没有针对企业参与“卓越计划”的优惠措施和激励政策,一些企业仅凭一时热情和当时领导的认识参与了卓越计划,其积极性、主动性没有保障,企业的参与也缺乏长久、可持续发展的机制;第三,卓越计划专业的知识体系更新速度缓慢,专业设置逻辑仍然以学科为主,专业管理亦不利于新专业的产生和发展,专业改革很大程度上还只停留在培养方案的修订上;第四对“卓越计划”相关实践教学和教改经费的持续投入不足或不到位,不能持续调动教师参与教改的积极性,以学生为中心、多样化的教学模式改革与实施无法深入开展,进而影响了卓越计划的顺利实施和人才培养的质量;第五,高水平、“双师型”师资短缺,教师队伍国际化不够,实践经验和实践能力仍需加强。
2. 为什么要实施“卓越计划2.0”。
为适应和引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需求和挑战,美、德等世界发达国家纷纷致力于工程教育的改革。2016年12月,美国国家科学院、工程院和医学院联合发布了《21世纪的信息物理系统教育》(A 21st Century Cyber-Physical Systems
Education)[3]蓝皮书,他们将CPS定义为“新的工程学科”,阐述了其原理、基础知识、系统特性及补充技能,从K-12、职业学院和社区学院、本科和硕士等不同层次分析了CPS知识获取途径,并指出了CPS课程的开发和组织,最后还明确提出要“促进CPS学科和CPS教育发展”,其目的是旨在让美国的工程教育引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浪潮。
我国也早已开展致力于应对新工业革命对工程教育挑战的研究。2013年7月,卓越联盟9校联合申报的“面向新工业革命的工程教育体系研究”项目在中国工程院立项。各项目组近90人的研究团队在3年的研究中,探讨了新工业革命及其内涵与外延,分析了新工业革命对工程教育的影响及其对工程人才的需求,展望了新工业革命背景下国际工程教育发展趋势,阐述了新工业革命背景下我国工程教育的发展战略,并提出了新工业革命背景下我国工程教育体系创新。
2017年6月9日,在“新工科研究与实践专家组成立暨第一次工作会议”上,教育部副部长林蕙青指出“高校要主动服务国家战略需求,主动服务行业企业需要,加快建设发展新工科,打造‘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的升级版。”[4]高教司司长吴岩在会议总结时再次强调“新工科是‘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的升级版”。清华大学林健教授也撰文指出“新工科建设:强势打造‘卓越计划’升级版”。[5]教育部也发布正式文件称“将拓展实施‘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2.0版)”。
当前,悄然来袭的新工业革命正在影响和改变工程项目的组织、管理与实施,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更是对我们的生活和所处的社会产生千丝万缕的影响和深刻的变革,新工业革命、以及“创新驱动发展”和“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对我们培养的工程人才的知识体系、理论水平、多方面能力和综合素质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工业4.0”、“工业互联网”、“中国制造2025”等三种新工业模型重新定义的工程对工程教育范式的变革提出了非常直接的需求,对更加多元的人才培养模式、多样化的教学模式,以及新的专业评估和认证制度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迫切,而这些是“卓越计划”所不能承载的。因此,“卓越计划”的升级版——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2.0(简称“卓越计划2.0”)呼之欲出。但当前对“卓越计划2.0”还没有比较深入地认识和周全的思考,为此,我们有必要在此深入探讨。
二、“卓越计划2.0”的目标与总体思路
1. 目标。
以服务产业、走向世界、面向未来为指引,以高水平工程教育师资队伍建设为抓手,培养和造就一大批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不同层次、不同类型、创新能力强的高素质工程人才,对标“工业4.0”和“工业互联网”,为“创新驱动”、“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等国家发展战略的顺利实施提供丰富的人才储备,为迎接新工业革命的需求和挑战奠定坚实的人力资源优势,从而增强我国的核心竞争力和综合国力。
2.总体思路。
在总结我国工程教育历史成就和借鉴发达国家先进做法的基础上,以服务于“创新驱动”、“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等国家发展战略为契机,以“大科学观”、“大工程观”的社会需求为导向,以“人本内涵”为主线,在工程教育“融合创新”范式引领下进行工程教育改革,通过制定新的培养目标和毕业要求、构建新的知识体系、新的专业设置逻辑和管理办法、多元的人才培养模式、多样化的教学方法,实施“一带一路”工程教育的深度合作,实施新的专业评估和认证制度,着力提升学生的工程素养,进而提高我国工程人才培养质量。
三、“卓越计划2.0”的重点任务
1.探索实施新的工程教育范式。
工程教育范式发展的历程是:技术范式→科学范式→工程范式。工程范式的概念于20世纪90年代提出,20多年过去了,在面向新工业革命的今天,工程教育范式是否应当改变?为此,笔者分析了美、中两国工程教育的发展历程及其范式转换,从工业革命、科技革命、大学范式转换的视角以及三种新工业模型重新定义的“工程”等四个维度阐述了工程教育范式为什么应当转换,并且提出,今后新的工程教育范式就是“融合创新”范式。[6]
工程教育是服务于工程的,并会在工程的实际中逐渐积累,形成新的工程知识、技能、方法等,从而转化为工程教育所用的素材。此前的技术范式形成于工业发展初期,其左右工程教育的时间长达近百年之久。技术范式的形成是为了适应农业经济时代和工业经济时代初期的简单生产需要。由于当时工程实践的主要技术是手工艺技术,所以师徒制为基础的言传身教式技术传承方式成为工程技术教育初期的主要传播模式。
科学范式的主导期为20世纪50年代末到80年代末。其产生盖因二战后美国对于工程人才偏重技能和实践而普遍缺乏科学训练的反思,以及战后各国在对科学理论要求较高的工程领域的迫切需求。科学范式的主要特点是高度重视数学和科学、强调工程科学和理论分析。因此,这个阶段,工程师的培养模式与科学家的培养模式非常接近。
20世纪90年代初,MIT率先提出工程教育要进入“工程范式”时代,其主要特点是工程教育理念的系统性和整体性,努力在理论和实践两个维度追求平衡,实现知识、素质、能力的均衡发展,追求工程教育利益相关者的最佳满意度。工程范式注重工程实践,强调要“回归工程”。但这里所说的工程实践不是技术范式时期的实践,回归也并不是单纯的线性回归,而是螺旋上升式回归,是同时注重工程与科学协调发展的回归,是为了应对新问题、迎接新挑战的回归。
当前的新工业革命,其实质是产业形态、工程技术、商业模式的融合与变革。另外,历次技术革命的进程和大学范式的演进也揭示着“融合、创新”将成为新的技术革命和大学范式的主旋律。因此,工程教育的范式也将逐渐从当前的“回归工程”向“融合创新”范式转变。
严格地说,在前三次工业革命期间,工程教育的发展都是滞后于相应时期工业革命的产生和发展的。当年的情况,这种“滞后”尚可维系。但是,在第四次工业革命来临之际,工程教育如果再“滞后”于工业革命将会阻碍全球工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因此,我们需要提前布局,探索并实施新的工程教育范式——“融合创新”范式。
2.构建新的知识体系。
如前所述,新工业革命对高素质、强能力的工程人才提出了新的更高的需求。传统的工程人才知识体系主要由公共课、专业基础课、专业课构成,这无法适应新工业革命的挑战,也不能满足我国“中国制造2025”、“创新驱动”、“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需求。因此,我们提出构建包括基础层、主干层、专业层等三个层次,包括思政课、文理通识课、以信息物理系统(Cyber-Physical
Systems,CPS)和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为核心的课程、以及针对工程和行业需求的专业核心课程等五个模块的“三层次五模块”工程教育知识体系,如图1所示。
图 1“三层次五模块”工程教育知识体系框图
需要说明的是,模块3和模块4的CPS和AI课程是由于“工业4.0”、“工业互联网”、“中国制造2025”等新工业模型对工程人才提出了这方面新的需求,必须要让学生能够胜任新工业革命的这些挑战和国家的发展战略需求。模块5的专业核心课程则主要是在学生在校学习的第四年,根据其工作单位性质和个人喜好而开出的若干不同方向的课程,以使学生所学的专业知识更加对口未来所从事的工作。
3.探索实施新的专业设置逻辑和管理办法。
这包括3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是打破现有专业的概念,改革现有专业设置的逻辑。长期以来,专业是高校人才培养的基本单元和核心要素,是学生就业的第一张“资历证明”和“入场券”,是企事业单位招贤揽才的基本依据和判断标准,也是高校与社会接轨的接口。美国联邦教育部颁布的学科专业目录(CIP)收录专业的标准是:“录有独立的特色课程或实践,并且所有课程或实践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也就是说专业就是一定课程或实践的集合。因此,美国的专业数量特别多,针对性和适应性也就特别强。在2002年4月公布的CIP2000里就包含了38个学科群、362个学科和1568个专业,这为其学生“专业对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7]因此,我们要树立专业就是若干课程或实践的集合的概念,以课程为中心,给予学生足够的选择权利,并据此建立新的学习制度。
同时,传统设置专业的逻辑是有什么样的学科就设置什么样的专业。而学科又分为一级学科和二级学科,如果有的按一级学科设专业而有的又按二级学科设就会造成专业口径宽窄的不一致,进而造成专业内涵的不一致。另外,由于新技术、新领域往往先于学科的形成而出现,而且新技术、新领域往往是跨学科的交叉融合,这就造成按学科设置的专业往往会与新技术、新领域覆盖范围不一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8]强调,要“适应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及新经济发展,促进学科专业交叉融合”。因此,不能再按照学科的逻辑来开设专业,而应根据新技术、新领域的要求来开设新专业,这种专业设置的逻辑可称之为按工业界的主题开设专业。
第二是改革现行的专业设置管理制度,要分类、逐步地放开专业备案(审批)权限,加大专业认证、评估力度。现行专业设置管理制度对于《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内的专业,高校的申报、备案相对简单;但目录外专业的设置,申请材料、审批程序激增,能否通过的变数也增加。而且,目录内、外的申报,都只能在备案(审批)通过后招生。从备案(审批)程序至少要半年,高校多被迫从第二年开始招生,这无疑增加了工业界急需人才的时间成本。
因此,要处理好专业设置管理规范性和创新性的关系问题。对于办学声誉好的学校,可完全放开,相信高校能自己管理好自己的专业设置和办学质量;对于办学声誉较好的学校,可选择性地逐步放开;而对于办学声誉较差的学校则按原有的程序执行。同时,由于专业备案(审批)权限的放开可能会导致专业多、增长速度快,应同时制定新专业在有一届毕业生后就参加专业认证的强制性要求,规定专业认证的结果纳入学校的考核评价指标。这样就可以建立具有我国特色的统计型专业目录,改变传统的专业由“入学身份”为“毕业身份”的特征,缩短工业界急需人才的培养时间,以更快、更好地适应工业界的需求。
第三,为迎接新工业革命的挑战,我们要特别重视发展“云物大智”类专业,就是与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相关的专业。
4. 探索实施多元的人才培养模式。
我们显然不能预测未来5~10年的工程是什么样的,因此,我们就不能用现在的模式去培养未来的工程师。现在的模式,绝大多数都是基于传统的方法,也就是基于学科的逻辑,其以体系化的学科知识传授和教师中心地位为价值指向,其弊端和不足是显而易见的。新工业革命对工程人才的知识结构、能力、素质等方面提出了诸多新的、更高的要求,因此,必须要对传统模式进行深刻的变革和大胆的创新,实施多元的模式以培养适应和引领新工业革命的工程人才。
德国“工业4.0价值链”体系包括了从产品研发、设施技术、生产售后、标准方法等产品全寿命期的价值产生与转换的完整链条,为我们改造基于学科和教师中心的人才培养模式提供了有益的借鉴。面向新工业革命的多元人才培养模式要突出学生中心,以学生的创新、实践、思维等能力培养为主轴,以项目完成和问题解决为逻辑。我们认为,这种多元的人才培养模式至少包括了基于全科通识教育的专业教育模式、以创新能力培养为核心的创新能力本位模式、跨界模式、过程模式以及工商融合模式[9]等5个方面。
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和建设创新型国家是我国当前的重大需求,对创新人才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而当前存在创新方法游离在人才培养体系之外、创新方法与专业能力培养脱节以及创新方法推广应用路径不通畅等问题。因此,必须要实施以创新能力培养为核心的创新能力本位模式,使创新人才的培养从以前的“靠悟”向“可教可学”转变。
同时,这五种多元的人才培养模式与工业4.0价值链有莫大的相关性,是适应工业4.0价值链需求的,其实质是针对新工业体系的设计、研发、制造、营销、服务等各个阶段对人才的需求而进行的教育创新。如图2所示。
图 2 五种工程人才培养模式与工业4.0价值链的相关性
5.探索实施多样化教学模式。
上海交通大学2016年3月公布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近年来,受建构主义学习理论、以学生为中心理念等的影响,国际工程科技人才培养的教学方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呈现出“以主动学习为根本、以目标为导向、以真实问题为基础”的发展态势。
我国工程教育在长期的教学实践中,普遍存在以教师为中心、以课堂讲授为主、以理论考试成绩为主或一考定成绩评价方式的“听中学”现状,一直徘徊于“传道、授业、解惑”的基础层面的教学模式,使工科学生处于听众地位、而非真正的参与者,而这种被动接受的状态极不利于工程人才能力的培养。在新工业革命背景下工程教学模式应转向强调学生主动学习和主动实践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模式,积极探索并实施多元化的实践教学,进行理论与实践一体的“做中学”。这种新的教学模式包括项目式、成果导向式[10]、科教融合式[11]等。多元化的实践教学则是指“虚实结合”和“工学交替”的模式。
所谓“虚实结合”中的“实”是指“真实环境的实践教学”。所谓真实环境的实践教学一方面是指到企业、行业等部门进行实实在在的实践教学,包括生产实习、顶岗实习等形式;另一方面是指到建立的新一代实践教学平台进行的实践教学。在工程教育的实践教学环节中,将实践教学与真实的工程应用结合起来,而不再是当前的“走马观花”式的“认识实习”。
所谓“新一代实践教学平台”是基于深度产学合作理念,按高校、企业或高校、国家、企业的融资模式,模仿“人类基因组计划”、“伽利略计划”等国际大的科学计划的实施模式,利益相关各方各出部分资金,承担相应的建设任务,拥有一部分知识产权,并共享建设成果,这一方面可以培养工程人才,另一方面也可作为企业生产的原型。该平台一般具有跨学科专业、跨行业企业的特点,所以需要多方筹建。以生产行业为例,面向新工业革命的生产将是智慧生产类型的,因此,建设的新一代实践教学平台就应该是面向智慧生产的。智慧生产的产品不仅包括可穿戴智能产品、智能家电、智能汽车,还包括智能建筑、智能交通等智能终端,而且还将不断拓展新的领域。除了生产制造业本身,智慧生产还会涉及到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生物工程、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能等学科专业,众包、众创、协同设计、个性化定制、精准供应链管理、全生命周期管理等也将重塑产业价值链体系;这些都对面向智慧生产的工程人才的知识体系、能力结构、素质储备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因此,这样的人才需要搭建这个新一代的平台来培养,而企业也可根据这个平台来试验、改进、调整自己的生产线、管理策略、技术革新、资本投放等。
真实环境实践教学需要将“政府、生产企业、学校、科研、用人单位”五个工程人才培养的利益相关主体整合于一体,建立“政产学研用”工程人才培养协同培养机制,在真实实践环境中进行人才培养,一方面能够提升工科专业学生的创新实践能力,同时也有助于工科专业学生的社会适应能力、解决问题能力和人际沟通能力等提升,提高工程职业素质、为将来就业奠定良好的素质基础;另一方面也有利于科研院所和企业从协同培养的学生中选聘任用合适的工科专业毕业生,以满足和平衡就业市场的供求关系,从而实现多方互赢的协同结果。同时,这一机制的建立还会吸引科研院所和企业的工程师进入高校,与高校工科专业的教师以实训的形式具体开展项目合作,从而使高校工科专业的教师能够及时进行知识更新,了解当前世界和国家工业发展的前沿需求,更好地指导工科专业学生进行创新性实践项目,协同培育适应未来工业发展所需的人才。
“虚实结合”中的“虚”主要是指以虚拟仿真的方式进行的实践教学。虚拟仿真的实践教学是指利用虚拟化和网络化技术手段,借助云计算等辅助手段,进行仿真化的实践教学。虚拟仿真的实践教学具有虚拟化、网络化、协同合作、资源共享和真实项目等特征。虚拟仿真的实践教学,一方面在涉及高危或极端的环境,当有不可及或不可逆的操作,以及涉及到高成本、高消耗、大型或综合训练等真实的实验教学无法实现或难以满足要求的时候,虚拟仿真实验教学便可提供可靠、安全和经济的实验项目,实现真实实验不具备或难以完成的教学功能,这将会成为真实实验不可或缺的补充;另一方面,通过软件共享、仪器共享和远程控制虚拟实验等优质教学资源的建设与开展,推动信息化条件下自主学习、探究学习、协作学习等实验教学方法改革,这将成为提高教学能力,丰富教学内容,拓展实践领域,降低成本和风险,开展绿色实验教学的重要支撑。
“工学交替”的实践教学模式是在美国辛辛那提大学倡导的“合作教育”模式基础上演进的,是一种将学习与工作相结合的教育模式,是校企合作的细化形式。这种模式对于促进学生将理论学习与实践经验相结合、从而加深对所学专业的认识,架起联系在校学习与实际工作的桥梁、进而更加积极主动地在校学习,以及在实际工作中培养团队合作精神、应变能力、开阔眼界、促进就业等方面都是有很多好处的。“工学交替”模式的实施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可以按天、按星期交替,也可以按月、按学期交替。在这种模式下学生所做的工作不是模拟的工作,而是与普通职业人一样是有报酬的工作。“这种在校学习和在企业工作交替进行的方式得到了参与企业的欢迎,有可能成为适合中国企业的工程实践方式”。[12]而且,由于“国际化”是当前以及今后教育的重要内容之一。因此,利用这种模式,到境外或其他国家安排学生的工作或实践教学以达到教育国际化的目的将成为教育国际化的重要抓手和发展趋势。
6. 实施“一带一路”工程教育的深度合作。
“一带一路”战略是一项比肩“中国制造2025”、“创新驱动”等的国家级顶层发展战略,是我国充分依靠“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沿线相关国家既有的双边、多边合作机制、借助行之有效的区域合作平台而开展的双边、多边合作共赢的战略。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和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的核心内涵。2015年,我国承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服务外包合同金额仅为178.3亿美元,而在2017年1~10月,据商务部统计,中国企业在这些国家新签对外承包工程合同总额则高达1020.7亿美元[13],不到2年的时间就增加了472%。而这些工程所涉及的绝不只是工程、项目建设本身,还包括经济、管理、法律、信息技术等方面的知识,也包括与对方的沟通、协调,甚至还包括落地国的人文风俗、社会文化等多方面在国内的工程项目不曾涉及的需求。而所有这些对我们新时期的工程教育就提出了更多的、更具体的挑战。因此,我们要以此为契机,化挑战为需求,化压力为动力,积极开展“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工程教育的深度合作,为工程项目的顺利开展打下基础,为我国经济发展提供新的增长点。
2015年5月22日,来自全球22个国家和地区的近百所高校在西安共同发布了《西安宣言》,宣告由西安交通大学发起的“新丝绸之路大学联盟”成立。[14]2017年2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国际工程科技知识中心丝路培训基地正式落户西安交通大学。[15]由于全球近三分之一的国家在“一带一路”的沿线。因此,我们可以在此基础上积极开展新的、更深入的合作以推动全球工程教育的广泛合作。
7.探索和实施新的专业评估与认证制度。
“没有一流本科,建设一流大学是自娱自乐”,而“没有一流的专业做平台,做支撑,一流本科也是假的”。[16]一流的专业认证无疑是一流专业、一流本科最重要的质量保障制度。教育部高教司吴岩司长曾指出我国要实施三级专业认证制度,现在所说的第三级认证是最高级的,也就是国际实质等效的认证——国际认证。为成为“华盛顿协议”的正式员国,我国的专业认证标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专业必须有明确、公开、可衡量的毕业要求”,“复杂工程问题”的解决成为基本的要求。这对于提高我国专业建设的整体水平指出了明确的方向和目标。
尽管不同层级的专业认证要求不同,但专业认证始终是最低的要求,是合格评估。不同学校的同一个专业都通过了同一层级的认证,不代表这2个专业的水平是一样的。因此,我们应该类似于学科评估那样做专业评估,真正体现各校专业建设的成绩。
另外,由于我国工程教育体量太大,涉及的高校数量也很多,水平不同,培养人才的层次也不一样,为更好地服务于我国“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我们要让不同学制的专业加入不同的认证协议。比如,两年制的加入《都柏林协议》、三年制的加入《悉尼协议》,四年制的加入《华盛顿协议》,而硕士则加入欧盟的“欧洲工程师”认证。
第三,我国已是世界上制造业种类最全、工程教育体量最大的国家,我们要力争、也有必要成为全球工程教育认证的引领者和重要规则的贡献者。当前,加入“华盛顿协议”的国家和地区已比较多了,但不是每个国家、地区的工程教育水平都很高。因此,我们要倡导并建立新的、更高水平的国际认证,只吸收全球工程教育优秀国家和地区加入,以代表全球工程教育的最高水平,进而展现我们的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
8.加强和改进工程教育师资队伍建设。
师资队伍是人才培养体系至关重要的环节,“建设一流师资队伍”是“双一流”五项建设任务中的首要任务。当前的工程教育师资队伍普遍存在高学历低能力、高理论低实践的现象,而在职称评聘、考核评价、国际化等方面的问题尤为突出。目前,越来越多的大学在尝试年薪制、“非升即走”的预聘-长聘(tenure-track)制等与国际接轨的人事制度改革。这些制度的实施增加了教师的薪酬、建立了能进能出的教师聘任与淘汰机制,强调绩效管理理念,促进了教师的合理流动,增强了学校人事制度的活力。2017年4月教育部等五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深化高等教育领域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改革的若干意见》,提出了要进行教师职称评审机制改革,加强监督机制建设,完善申诉机制。[17]这对于教师正确处理科研与教学关系,促使学校提升育人质量有一定作用。
在“卓越计划2.0”时期,加强和改进工程教育师资队伍建设,推进人事制度改革走向国际化,还应做好以下几点。
第一,江苏、河北、湖北、四川等省份,清华、天大、河海等高校都在尝试构建综合的师德评价体系[18],这是好的,但还不够,要建立严格的教师准入机制,严格师德师风考察,实行师德师风“一票否决”制,把好教师招聘源头。
第二,加强教师教学发展中心建设,以教师教育发展机构为平台,建立职前、在职的工科教师定期培训机制,落实教育部规定的“5年一周期的教师全员培训制度”,同时要加大经费投入增加工科教师海内外学习机会。
第三,设置更多的岗位类型(比如设教学为主型、教学科研型、科研为主型、社会服务型等)以做好教师的分类管理,加强“双师制”建设,完善工科兼职教师机制,以学生需求为导向,实现工科教师队伍建设多元化。
第四,实施有中国特色的“年薪制”、“预聘-长聘制”,促进工科教师合理、有序地流动,增加工科教师队伍的活力。
第五,改革工科教师队伍评价机制,增加职前工科教师同行评审,在职工科教师匿名评审,注重教师职业生涯与学校发展的有机结合,将发展性评价贯穿于教师管理的始终,建立适合省(市)、高校人才引进和培养的工科教师评价机制。
第六,尽管越来越多的高校在职称评聘中“突出教学业绩,强化教学质量”,实施了“代表性成果评价制度”,也“弱化了科研成果的量化指标”,但力度仍然不够,要更加明确在教师的收入中,其工资来自教学、津贴来自科研,同时,扭转科研评价中“重数量轻质量”的风向,明确职称晋升是以教学为基础的教学效果和学术水平综合评价的结果。
四、“卓越计划2.0”的实施策略
由于“卓越计划”还没有结束。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为保证“卓越计划2.0”的顺利实施,可分小范围试点和全面推广两个阶段实施。阶段1:小范围试点期。试点时长3年。试点高校可按教育部所属、其他部委所属和地方高校分为三种;学校可分为工科见长、综合性两类;这三种两类共六个类型的高校分别按“卓越计划2.0”的相关内容和要求进行探索、实施,并形成试点报告。阶段2:全面推广实施期。在充分总结试点阶段的经验、教训后修改“卓越计划2.0”的相关内容和要求,形成“卓越计划2.0”的推广版。推广阶段对高校、专业和学生都要实行动态调整机制,通过按年的动态评估,对没有达到要求的高校、专业和学生则退出“卓越计划”。
另外,鉴于我国工程教育还没有完全“回归工程”,有的学校仍然在本科阶段实施工程教育的“科学范式”,因此,在工程教育范式的目标上也分为2个阶段来实施。阶段1:试点时长2~3年内,在“回归工程”工程教育范式的基础上,鼓励并要求试点高校大力探索并尝试新的工程教育范式——融合创新范式,并形成试点总结。阶段2:在阶段1完成后,最迟从2021年开始,全面实施新的工程教育范式。
五、结语
“卓越计划”是新时期我国工程教育改革的有力抓手,是让我国工程教育“回归工程”的重要途径,在推动我国工程教育由大变强的道路上浓墨重彩地书上了一笔,其内涵丰富、意义深远且重大,我们要继续一以贯之。
由于“卓越计划”即将到期,也由于新工业革命以及我国实施的诸多新的国家发展战略所带来的新的挑战,我们必须要实施“卓越计划2.0”,其内涵包括在加强和改进工程教育师资队伍建设的基础上探索实施新的工程教育范式、构建新的知识体系、实施新的专业设置逻辑和管理办法、实施多元的人才培养模式和多样化的教学模式、开展“一带一路”工程教育的深度合作、实施新的专业评估和认证制度等8个方面。“卓越计划2.0”的实施,将为“创新驱动发展”、“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的顺利实施提供强有力的智力支持和人才支撑,为我国早日成为世界工程教育强国、进而为我国核心竞争力和综合国力的提升打下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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